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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平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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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平安信

阿爾焦姆三人中,阿爾焦姆是司爐;勃魯紮克——謝廖沙的父親,安東尼娜的丈夫,他是副司機;波利托夫斯基是火車司機,他家九口人全靠他一個人養活,他一不在家中的日子立刻就拮據了起來。

顧蘭芝得知了情況立刻親自上門找到這個老婦人,告訴她:“列辛斯基家要雇傭一個老媽子,我可以推薦您去。”

老婦人非常感激的握著她的手:“呵,謝謝你,我們正窮得要命,孩子們都沒吃的了。”【原文】

顧蘭芝另一只手反手也握住老婦人粗糙而溫暖的手,她手上的溫度仿佛也融到了她的心中。

保爾這陣子正因為維克多不得勁,冬妮亞他去基輔了,聽說是他父親得了重病,需要去基輔治療。

他的內心十分焦灼,真想立刻就去找冬妮亞,和她述說思念之情,可是連信要往哪裏寄他都不知道。心中悔恨交加,他不該那樣和冬妮婭說話的,但是他看到維克多自如出入冬妮婭家實在氣壞了。

冰涼的秋雨打在年輕而忐忑的心上,保爾決定不能這樣下去了。他去了隔壁列辛斯基家,妮莉已經從中學畢業了,她知道如何聯系冬妮婭。

列辛斯基家是棟漂亮的二層小樓,裏面鋪著華麗的地毯。妮莉一看見保爾沾滿泥巴的腳踩在她家名貴的地毯上就忍不住的尖叫起來。

“跟我來。”妮莉沒有讓他進入客廳,而是從門廊繞道了廚房,那裏沒有鋪地毯:“好了,你找我什麽事?”妮莉氣憤地問,她雙手環在胸前,一臉倨傲,一下子就傷了保爾敏感的心。他惡狠狠地瞪了妮莉一眼,轉身就跑,隱約聽到妮莉的抱怨,“真不知道蘭芝怎麽能夠忍受這麽粗野無禮的小叔子。”

回到家中,安東尼娜又過來了,他們三家的關系因為搜捕事件關系越來越親密,安東尼娜是個帶孩子的好手,她的兩個孩子——瓦莉亞和謝廖沙都健康的要命。她很樂意將經驗分享給顧蘭芝和瑪利亞。

保爾無精打采的回到家引起了三個女人的註意。

顧蘭芝上前摸了摸保爾的額頭,體溫很正常,保爾是個十分健康的孩子,他的精力充沛仿佛永遠也用不完。

“我沒事。”保爾想起妮莉的話,眼眶忍不住紅了,難道他真的不配有這麽善良體貼的大嫂?

這下子連瑪利亞也看出保爾的不對勁了,她的小兒子可是個搗蛋鬼,調皮鬼掉眼淚可真是出大事了。

幾個女人圍著保爾問東問西,讓他十分的局促,這是,他的好朋友,紅頭發的小熊克利姆卡過來了。

一進門,他就壓低聲音,語氣中滿滿地興奮:“他們三個都沒事,朱赫來在車站交給我紮哈爾(勃魯紮克)大叔報平安的紙條。”

三個人立刻放開了保爾,安東尼娜激動地的在胸口劃著十字,口中喃喃道:“上帝保佑。”瑪利亞和顧蘭芝沒有收到紙條,心中仍舊有些忐忑。

幸而,當天晚上朱赫來過來了,這個強壯的水兵給他們帶來了好消息:“勃魯紮克的一個叔叔在鄉下,他們三人都住在那裏,很安全,沒有危險。德國人已經支持不住了,可能很快就會發生變化。”朱赫來告訴兩個憂心忡忡的女人,然後他又說道,“假設情況惡化,他們就會去去葉卡特琳諾斯或者羅斯托夫去,不過情況不會惡劣到這種程度的。這只是最壞的打算。”

朱赫來的語言十分樸實可靠,他又耐心地安慰了悲痛不已的瑪利亞,這個老婦人被生活搓磨壞了,一個風吹草動都刺激著她脆弱的神經。

最後,朱赫來是這樣跟她們描述的:“波利托夫斯基一鐵棍將押車的德兵頭打碎,然後他們擰掉了調節器,將杠桿扔進了鍋爐裏,沒人駕駛的機車速度變慢了,他們的三人趁機跳下了火車,逃到了鄉下。他們三個人都是硬漢,都是真正的無產階級。”朱赫來讚美道。

說完這些,朱赫來從兜裏掏出一張疊好的紙條:“這是阿爾焦姆寫的,我想內容不太適合讓克利姆卡看到,就親自送來了。”

兩個女人接過紙條,如饑似渴的讀了起來,阿爾焦姆先是報了平安然後表達了對妻女、母親、弟弟的深刻思念。最後說道他們很快就可以知道更多地消息。將紙條燒掉,顧蘭芝追問他們到底在哪裏,朱赫來沈默了一會兒,灰色的眼睛望進一雙飽含期待的眼裏,緩緩說道:“現在我不能告訴你。”

顧蘭芝如同被戳破的氣球,一下子失去了繼續說話的力量,朱赫來十分同情她,安慰她說:“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他用盡自己所能想到的語言安慰這個急切知道丈夫下落的女人。

有經驗的人都知道,傷心的時候如果有人在旁安慰會覺得自己十分委屈,本來能夠忍耐住的眼淚也會流出來。顧蘭芝就是這種狀態,她輕聲抽搭著,朱赫來握住她的手給她傳遞了些溫暖。最終,理智讓她收起了眼淚。

“失禮了。”擦幹臉頰上沾著的淚水,她抱歉的說。

朱赫來搖了搖頭,再次確認下她的狀態,沖著她點了點頭,大步離開。

過了幾天,顧蘭芝聽說朱赫來裝做順便路過的樣子去看了波利托夫斯基的妻子,交給她一點錢。

這個老婦人高興地對顧蘭芝說這是她丈夫托朱赫來帶來的,顧蘭芝看了看老婦人單純而信任的目光搖了搖頭。

顯而易見,阿爾焦姆他們的情況還沒有這般樂觀。

她猜對了,這筆錢是朱赫來從布爾加科夫留下的經費中提出來的。朱赫來一聽聞波利托夫斯基家的窘境後立刻就絕對不能讓這樣一位無產階級者家庭難以為繼,在經過一段激烈的心理鬥爭後決定從經費中抽取了一部分交給這位可憐的老婦人用以維生。

之後朱赫來又來了柯察金家幾次,沒有帶來阿爾焦姆的消息,德國人展開了最後的瘋狂,即使是他,也不能頻繁地去聯系阿爾焦姆。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顧蘭芝這樣對朱赫來說。

阿爾焦姆在的沃羅比約夫·巴爾加村村外的大路旁的一家破舊的、四壁熏得烏黑的鐵匠鋪裏。他和玻利托夫斯基都是手藝人,會打鐵,在村子裏接到不少活計。紮哈爾則是跟著他的叔父一道去種地。

“阿爾焦姆,咱們兩個和紮哈爾不一樣,他一只腳踩在火車上一只腳踩在莊稼地裏,隨時都能轉身。可我們什麽都沒有,沒有土地,沒有店鋪,是地地道道的無產階級只能靠著自己的硬脊梁扛飯吃。”

阿爾焦姆沈默著打著鐵,他身上有老婆藏的錢但是現在遠遠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靠著小時候在鐵廠當學徒的經驗他和波利托夫斯基在村裏當起了鐵匠也能掙些盧布。

沒有等到回應,波利托夫斯基一點都不奇怪,阿爾焦姆年輕卻是個沈穩的人。打鐵實在無聊,沒一會兒,他又拉開了話匣子。

“在農村也不差,德國人把糧食、肉都給運走了,也就農村還能買到腌肉和面粉。我們多幹點活,換成腌肉和面粉托人捎給家裏也能讓他們吃點好的。冬天馬上就要來了,家裏多點食物總是好的。”

阿爾焦姆點了點頭,不自覺地摸著腰間的皮帶,這條皮帶裏有兩枚金幣,借著它們,他可以輕松的帶著人逃到更為安全的葉卡特琳諾斯拉夫或羅斯托夫去,但是心中對家的牽掛讓他寧願呆在離家近一點的鄉下。

不知道妻女、母親、弟弟他們如何了。

“家裏的人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我妻子那麽柔弱,女兒那麽小,那幫土匪軍隊要是常常去找他們的麻煩可怎麽辦呀!”提到家裏,阿爾焦姆難以繼續保持沈默了,焦慮地說。

玻利托夫斯基跟著嘆了口氣,他家九口人老的老小的小,全靠他一人養活,擔心得很。

最後,玻利托夫斯基說:“事情鬧到這步田地,只好不去想那個家了。”【原文】

他從火爐中鉗出一塊鐵,迅速地放到鐵砧上。

“來,孩子,使勁錘吧!”

阿爾焦姆抓住沈重的錘子,舉過頭頂,帶著對家人的擔憂,使勁的錘了下去。發光的鐵渣發出嘶嘶的響聲,向鐵匠鋪的四面飛濺,一剎那間照亮了各個黑暗的角落。【原文】

朱赫來越來越忙了,他夜以繼日的工作著,仿佛不知道疲憊。前線的紅軍離小鎮僅僅有120公裏了,這讓他看了希望。拿起槍的人們日益月增,整個烏克蘭在爆發,他們怒吼著要趕走這些從他們家中搜走他們口糧的德國人。

這一仗幾乎讓德國傾家蕩產,他們借著支持烏克蘭獨立的名頭源源不斷的從烏克蘭拉走糧食和牲口用以補充自己。

這些烏克蘭獨立的擁躉們竭力在蘇維埃政權、臨時政府、德國之間周旋,甚至不惜出賣烏克蘭的利益。他們已經做好了采摘果實的準備,朱赫來一面偷偷發動工人、農民,一面還要防備這些人。

多事之秋,讓他徹底忘記了那日顧蘭芝哭泣時心中升起的一絲絲十分微淺的心動。

戰爭在膠著中,西吉茲蒙德·列辛斯基先生——這位波蘭名門,也格外的忙碌,這點讓列辛斯基夫人不太高興。

“他就像個陀螺,永遠不會停,徹徹底底忘記了這個家。”她向好友顧蘭芝抱怨道,而後探過頭悄悄說:“你知道嗎?蘇俄和蓋特曼簽署了劃定雙方準確國界的合約了。西吉知道這個消息後高興得要瘋掉了,他說他都沒有想到烏克蘭獨立這麽容易得到俄羅斯政權的同意,畢竟烏克蘭和波蘭已經被俄羅斯統治二三百年了。現在他正在努力籌備波蘭覆國呢!”

顧蘭芝這段時間除了給莉莎設計了兩套衣服外都用在充實自己身上了,聽了列辛斯基夫人的話,她有了自己的憂慮,一個國家無論獨立還是合並,哪裏少得了流血,何況還是幾個國家的紛爭。

“哎!”幽幽地嘆了口氣:“這世道何時才能平靜下來?”

列辛斯基夫人沈默了,她握住顧蘭芝的手道:“如果阿爾焦姆一直不能回來你可怎麽辦呀!”

列辛斯基夫人的話如同重錘敲擊在顧蘭芝的心上,如果阿爾焦姆不回來她又該如何做呢?現在顯然有德國支持蓋特曼是占有一定優勢的,蘇俄也捏著鼻子承認了它。或許,她可以跟阿爾焦姆一起逃出去。

烏克蘭的這個秋天格外的冷,她攏了攏身上的披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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